【文/張慧慧】

「選擇生活,選擇工作,選擇事業,選擇家庭,選他媽的大電視機,選洗衣機、車子、CD、電動開罐器,選擇健康、低膽固醇和牙醫保險、定息低率貸款,選擇房子,選擇朋友,選擇休閒服跟搭配的行李箱,選擇各種布料的西裝,選DIY,懷疑自己是啥?看心智麻痺的電視,嘴裡塞滿垃圾食物,最後整個人腐爛到底,在悲慘的家裡生一堆自私的混蛋小孩煩死自己,不過是難堪罷了,選擇未來,選擇生活,......我幹嘛做這些事?我選擇不選擇人生,我選擇一些其他的。」











狂想劇場《I'm the man》劇照

1996年《猜火車》的經典拗口台詞,一度為一輩人說出了未曾言明的自我質疑,也成為我輩年輕人的共同象徵與出口。說起我們這一代,「消費」是品味,「草莓」是原罪,我們無時無刻都在選擇,世界如此五花八門、絢麗耀眼,物質汰舊換新的速度已超越過往的總合,我們身在其中,彷彿所有慾望都能得到滿足,彷彿,我們都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但你也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我們像精神官能患者般狂野暈眩地擺盪在滿足/欲求不滿的空隙夾縫間,所有的選擇都像沒得選擇,就像考試卷上的選擇題總有標準答案,而你只能照著期待走。你想,用生活來冒險的人,多半活得精采但慘烈,那麼就順水推舟地,成為一個別人期待你成為的人吧。只是有時跟學生時代的好友們聊天聚會,不小心觸及年少的輕狂,你偶爾會像滿腦肥腸的暴食患者,癱軟在沙發上,想著,「拎北幹嘛做這些事?」











導演廖俊凱工作畫面

以生活選擇為題,狂想劇場《I’m the man》受邀於2012年華山生活藝術節演出來自馬來西亞編劇高俊耀所編寫的劇本,由30歲的導演廖俊凱訴說3個30歲男人的生活選擇題,且由3個約莫30歲的演員(王辰驊、王靖惇、黃民安)演出,特別有說服力。有意思的是,雖故事背景是設定在馬來西亞,卻完全無需轉譯為台灣的情境與語言,廖俊凱說:「因為這個故事談的是卡在中間的,不老但也不再年輕的一個世代,他們想要有所成就、突破或發展,但卻處於被整個環境箝制住的一個生活狀態。」

故事描繪三個已屆而立之年的死黨-阿浩、小康、王子東,分別是電視台編劇、警察、直銷公司經理,他們的「那一年」是劇中從沒現身卻又處處存在的子晴。畢業後,阿浩與王子東離開故鄉到城市發展,小康則留在鄉下工作。故事則從三人再次相聚,成天百般聊賴一張桌子三張椅子玩大老二開始。

三個男人遊戲間的競爭與角力,其實突顯的是亞洲男性被期許的社會角色與責任。就像最近盛傳在網路上的一篇文章,討論25歲的女生喜歡的壞男孩,到了一定的年紀,男孩們的壞與個性,都變成沒車、沒房、沒規劃的不成熟。這故事聽起來非常老梗?沒錯,或許你就是被推著「變成熟」的一群,亞洲社會習慣為男生規訓出一個人生行事曆:幾歲有車,幾歲有房,幾歲討老婆,男人必須按表操課,不能輸在起跑點。《I’m the man》的男人們雖各自擁有自己的夢想,有更想做的事情,但卻在日復一日生活的消磨中,逐漸稀薄,「他們活在他人的規範與期待裡,但他們自己也期待自己成為那個樣子。」廖俊凱說。











導演廖俊凱個人照

因此,這齣戲講的不是「A man」,而是「The man」,是一個世代的「群像」,是沒有獨自臉孔的集合體。或許就像《神隱少女》裡的「無臉男」,一直吃,吃下所有別人對你的期待,越吃越龐大,為了補足生活中的不滿,最後卻沒有了自己,而某部分最珍貴的東西也離你遠去。

從夢想、回憶到現實,《I’m the man》如鏡像般地提醒著觀者生活的困境,與亞洲男性普遍會遭遇的問題。極簡的舞台帶出3個男人看似言不及義、插科打諢的薄弱友情,與男性情誼中勢不可免的競爭關係,在日常生活無望又疲憊的刻畫中,廖俊凱想要表達的卻是身為一個社會人,你要如何與這些期待相處,或顛覆。

廖俊凱指出:「藝術要做的應該是提供想像,創造出更多的社會角色,讓更多人看見更多可能。」因此,劇末的一場大雨朝3個萎靡的男人當頭淋下,該是我輩人的宣洩與救贖,繚繞整個故事揪心的等待與滯悶的空氣終於得到紓解,無論如何,生活還要繼續,選擇也在持續,而最重要的是,「守護好自己的價值」(還有時常照鏡子記住自己的臉),千萬別讓別人的選擇吞噬了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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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內容請見《art plus》2012年9月號】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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