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忠賢】
「阿賢」計劃是一種馬拉松式的行動藝術計劃的一直跑一直跑,一種亂寫大字式的亂地下行動,一種偽文人行當又像大老粗亂塗亂畫勾當卻變成更古怪的裝可愛,一種打帶跑的更土的隨手寫書法的打游擊,一種很台很醜、很知民間疾苦的打油詩,一種不免有點可笑又可恨漢字進城上街的人造風景,一種像下咒下符籙又像古代鬼畫符式的嘲諷,一種既落跑又佔領城市的偽塗鴨行動藝術式的偽計劃,一種故意低俗的城市書寫或許可以更逼近的真實,一種將城市裡最常見的牆上原有字樣以第一人稱阿賢改寫的塗塗改改,一種每一個人都可能到此一遊又題詩作對而在上頭用雷同字樣字句插花式地補寫,一種寫成歪歪斜斜的這個時代這個城市更精神錯亂狀態的切題,一種怪地方怪字所寫出長出的怪抒情。




阿賢想用粗野一點,好笑一點的,或許其實是一種更顛覆一點的或反動一點的什麼出現,在漢字已然被太被馴服地馴化或和漢字原來長出來的意思和原因都稀薄掉太久了的這時代。用阿賢進入,阿賢是第一人稱,阿賢暗示的是水電工是台灣色情行業AV男優,那種很低俗而很台的某種想像。因為,阿賢講的可能是每一個人,阿賢可能是每一個人的小民,是你是我,你是阿美或阿花,我是阿賢,這件事彷彿是任何一個誰都可以幹的,等於是一種不可能的任務或不可能出現的任務,看不見的城市的不存在的地方,大家都看得到但假裝沒看到,這才是這個案子裡面真的最逼近也最逼真的。




有一種是嘲笑政治上的,「阿扁下台阿賢上台」,或是三民主義統治中國抗日反共,種種過氣的口號的引用與誤用。還有另一種春聯式言不及議的討喜氣,出現在這個城市就完全不尖銳,只變成這種台灣民間那種道地的好奇與好笑。像是:豬哥阿賢,臨時工找阿賢,越南新娘找阿賢,見不得人的行業或是非法的或是外籍的,用髒字眼寫的,阿賢閒閒沒事幹,小美我愛你阿賢我恨你。
不只是民族風的也不只是技術性的。不是漢字有時候變成那種令人髮指的討厭跟媚俗,不是變成就只像在化妝的民族風,不是政治正確性最高國慶日也不是好賣大賣的週年慶的牌樓,找尋用漢字寫大字的美學的更尖銳的部分的出現,不是昏迷式的迷戀老時代還殘存那種民族主義餘緖。不只是那一種舊的美學跟台灣老文化想像的更怪一點更險一點,一定有更新的可能跟城市有關的可以讓人眼睛一亮地尖銳。
找以前城市裡頭本來就有的文字,阿賢進去是使原來的文字更具攻擊性的更尖銳。高架橋下的,破爛的公園或堤防的,二丁掛或混凝土落漆的地方,亂停車的地方,亂搞的地方,電箱上髒髒舊舊膠帶的痕跡上。就用立可白在金屬材料上的畫,用噴漆塗鴉,用毛筆硬筆用噴的跟畫的都是用跟原本的字長出來的顏色材料樣子越像越好。




阿賢長在建築工地圍牆的安全第一品質第一上頭,出現在磚牆籬笆甚至是巷子裡紙箱上電線旁,柱子上面對聯都是,長在鐵籬笆荒地或廢地的廢棄上頭一如在土地旁邊長草的自然而然。阿賢往往不免是怪怪的粗魯的歪七扭八的。阿賢不是太媚俗到要像是美美的設計可以印在月餅盒或店面裝潢上面的行頭,不是要變好看的變有氣質的,不是要想多重媒體技術轉換的可不可能,不是要應用轉印到紙的石頭的木頭的金屬的長相的,也不是要在乎到老惜字亭的有字的紙要拿去燒掉不可以隨便用的。阿賢是這個時代的這城𥚃大街上的你出上聯我對下聯,阿賢是發思古之幽情一如岳陽樓遊記那般到此一遊然後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阿賢在字形句行顏色跟這些原來的字都很像,在電箱提防橋柱路邊各式各樣的城市的角落的介入跟想像。故意用這麼粗野低級的法門,不是那種老派書法或水墨畫的教養,或是多媒體地拍水墨成數位化或動畫化飄飄然的書法字在跑跑跑,不要任何多媒體那整套高科技地花俏那種船堅砲利。阿賢像是白蓮教那般用念力的更有力,或許是更裝神弄鬼,一如孫悟空到此尿尿。




顏忠賢小檔案
創作內容包括空間設計、裝置藝術、旅行書寫、攝影作詩。左手寫論文,右手拍小型電影。建築設計與裝置藝術作品曾赴紐約、荷蘭、日本、希臘、英國、布拉格等多國展覽,亦曾獲選為美國紐約MOMA∕PS1 當代美術館年度駐館藝術家、耶路撒冷駐市藝術家、加拿大與台北之交換藝術家、ANN亞洲藝術網絡2001年會「桌上城市」藝術家創作計畫之台北代表、2001台北文學獎「文學年金」創作獎等獎項。著作豐富,曾出版《老天使俱樂部》、《無深度旅遊指南》、《明信片旅行主義》、《偷偷混亂──一個不前衛藝術家在紐約的一年》、《軟建築》、《時髦讀書機器》《J-WALK:我的耶路撒冷症候群》、《J-SHOT:我的耶路撒冷陰影》、《世界盡頭》、《軟城市》、《巴黎與台北的密談》、《不在場──顏忠賢空間學論文集》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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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內容請見《art plus》2013年1月號】


轉貼來源:UD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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